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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转载]【散文随笔】那一身风华历尽沧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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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在那张三十年前的旧照里笑成一朵花,绽放着灿烂的幸福。那是一个夏日的午后,她带孩子午睡醒来,正在摆弄老式海鸥牌照相机的先生说,“来,照一张吧!”她随意地掠一下已经剪短的头发,抱着未满周岁的儿子,拿起去广州出差时用十斤全国粮票换来的玩具,嫣然一笑,一张倾城之貌就定格在画面里。

三十年后,一位远在天涯的词人,无意中在博客里看到这张充满怀旧情调的照片,惊她为天人。听了她的故事后,更震撼于她曲折不凡的人生。词人曾经找过好多词形容她,都嫌太苍白——说她好看,太俗气。说她漂亮,太轻浅。用美丽形容她犹嫌单薄。那是一种不带丝毫烟火气的纯净美,一种浸淫着东方文化的气质美,一种内外都透着善良的亲和美……人生的骤变、世事的沧桑更富于她丰厚的生命内涵。她的人生犹如一部跌宕起伏、摇曳多姿、催人泪下的长篇传奇,演绎她对完美的不懈追求。

在词人心中,这世上只有一个词可以配得上她:风华绝代。

她曾经在一家厂里搞美术设计。她的天赋异秉让全厂的人都知道她不是貌若天仙的花瓶。她设计的作品先后三十多次荣获省部级大奖,在那座美丽的江城名躁一时。她成了厂里的宝贝,成了市里的光荣,成了江城的骄傲。省邮票公司和江城一所大学惊异于她的出色才华,争着要破格调她去。她把目光投向了大学。大学,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地方。她喜欢那优雅的环境,喜欢那静谧的氛围,喜欢那淡淡的书香……她仿佛就是为那样的世外桃源出生的,只是命运把她抛落在世俗的世界里。现在这个机遇神话般的降临了,她该是怎样的惊喜啊。但悲剧也就从这一刻开始了。那个年代,调动之难难于上青天。她是厂里的一宝,厂里如何肯放她走。不能到心仪的大学校园里去教书,这使她失望异常。那是个火红的年代,人们习惯的是无私奉献。正好单位要赶一幅参加国际金奖大赛的作品,她甚至顾不上郁闷一下,就全身心投入其中。这一投入,就什么都忘记了。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。在那个风雨交加的早晨,她终于眼前一黑倒在画布上。家人紧急把她送到医院抢救诊断结果让所有人都傻了眼:爆发性耳聋——她失聪了。国际金奖终于得到了,而她却病倒了。这位为全厂乃至整个江城赢得国际荣耀的才女的病况震惊了全厂,领导同事纷纷捧着鲜花前来探望,厂里特地到电台点歌为她祝愿,大报小报都来采访报导她的事迹。一个更大的打击接踵而来。在治疗爆发性耳聋的过程中,由于激素药使用过多,导致她左胯骨坏死,这就意味着她不但永远失聪,而且将终生与拐杖为伍。她得知消息,痛不欲生。不久,她所在的厂子倒闭了,她一下子失去了治疗病痛的经济依靠,治疗痊愈的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。她瞪着美丽的大眼睛失神地望着医院的天花板,再也不想说一句话。厂里歉意地安慰她说:等你治好了,放你走。江城那所大学不知情况,还在千方百计地挖她。他们打通层层关口,终于将调动的相关公函送到了她的手上。而她已经听不见外面的声音了,且将终生与拐杖相伴。她抱着姗姗来迟的公函躺在病床上整整哭了一个星期。或许是上天不想让这样一位美丽女子被世俗污染,特意关闭了她的声音之门,不让外界的嘈杂之声打扰她。

她从此隐居在家,过着几乎与世隔绝的日子。这一晃就是二十年。二十年里,没有人知道她内心受到的是怎样的煎熬,没有人能打开那扇封闭已久的心灵,她全部身心都倾注到孩子身上;二十年来,她的先生刘始终守护着她,不离不弃,直到头发变得花白,从小刘变成了老刘;二十年里,她的儿子长大成人,继承她和老刘的衣钵也从事绘画。二十年后,进入了网络时代,她才惊奇的发现这里也是一个桃园世界。她可以在这里寻找慰籍。不能画画了,可以写作。小时候她的作文就常常被老师当着范文,那底子还在。她充满灵性的文字一出手就引人注目。那词人本是在中财论坛里结识她的。有一天偶然去她的博客里转悠了一下,发现了她那张三十年前唯一的旧影,惊奇之极。在词人眼里,影视界那些风情万种的当红明星如仙之貌无一不是化装师们的杰作,缺少上世纪八十年代那些影星们的纯朴之美。而八十年代的影星们仍然有人工雕琢的痕迹。这张三十年前的照片里,她只是午睡醒来,很随意的一张留影便让无数人为之倾倒。难怪在老刘眼里,谁也不能和她比。有时她和老刘看电视,看到哪个演员很漂亮,她会惊叹不已,拉着老刘看。老刘认真地看了半天,又回头望了望她,斩钉截铁地说:“还是你好看!她们都没你美!”而词人看到的不单是美,而是一种令他震撼的绝代风华。第一次见到她的人往往会脱口惊呼:“这不是宋庆龄吗?”的确,如果不告诉你,你绝想不到眼前这位风韵正浓,看上去才人到中年的端庄女子已经年过花甲了。细看时,你会蓦然发现,她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现代版的宋庆龄。当年,她的美丽曾倾倒众生,却因怕人说小资情调,竟连照片也不敢多拍。词人震撼这一切,有种创作冲动在心中激荡。酝酿了半年之久,为这张照片题写了一首《鹧鸪天》词:

 

     飞逝流光何处追?但从相册忆当时。

     仅存那纸红颜照,已作刘郎才子妻。

 

     传憾语,释曾疑:私心也爱旧风姿。

     昔年不敢多留影,只怕邻人说小资。

 

这首词与那张三十年前的旧照一起发到论坛之后,立即夺去众诗友的眼球,刮起一阵讨论审美观的旋风。原本消沉的她在词人的感染下,重新振着起来。她从此与才人到中年的词人成为忘年之交。

词人鼓励她大胆写作,用文字重创一片新天地。一次全国散文大赛征稿,词人鼓励她去参赛。她鼓起勇气,写了一篇《葱茏的童年之路》投了过去。半年之后,这篇作品竟然获奖了。对于整整二十年没有离开过家门的她来说,收到千里之外颁奖典礼的邀请函时,那是怎样的激动啊!正犯愁怎么去时,好心的邻居老大姐自告奋勇陪她前往。

在福建石狮,同样获奖的词人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她,才发现她比传说中更加光彩照人。那几天,除了送她回房休息,词人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:扶她上下车,扶她上下楼,扶她上下台……他们的故事感动着来自全国各地的所有嘉宾。词人用事先准备好的纸笔与她交流,也帮他人与她交流。她成了那次活动的一道靓丽风景,走到哪里都有人找她合影。只要有她在,那画面就绝对的光彩夺目。一位台湾老太太从他们身边走过去,又折回来,看着她说:“你天生就是个美人——你美得纯净,没有一点烟火气!”一定要和她合影留念。在姑嫂塔山下,大家看着那光秃秃的曲折陡坡,都不想爬上去了。从小喜欢山的她却兴奋不已。已经二十年没有爬过山了,眼前的山让她立即回到了过去,她如何肯放弃?她的热情感染了搀扶着她的词人。词人欣然道:“上!我就是背也要把你背上去!”她拄着拐杖,由词人搀扶着奋勇攀登。她感慨地对词人说:“在文学的路上一直是你扶着我走,现在这爬山的路上还是你扶着我走。”后面的人们相互看了看,都说,人家一个拄着拐杖的花甲老人都这么锲而不舍,我们有什么理由不往上爬?大家不约而同地跟在后面向山顶挺进。

那个清冷的早晨,天空飘起丝丝细雨。词人就要告别她先行离去。几天的朝夕相处,这份忘年友情已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了。短暂相聚,转瞬又要别离,她难过地扭过脸去。想到命运如此不公,给了她这一身风华却又让她遭受如此劫难,词人不觉潸然泪下。回头看去,她正站在晨风中不断用纸巾抹着眼睛。她让词人心中顿生一种别样的感悟:这一身绝代风华虽然历尽沧桑,却是愈沧桑愈美丽,如红枫傲世,经霜愈艳。或许,这也是一种完美吧!在词人心中,她是个从未被世俗污染心灵的人,依然保持着那份纯净高贵的灵魂。她是汉江边上遗世独立的奇葩,她是这个时代不染纤尘的天使,她是许多人心中的一片净土。她这一生无须任何修饰加工就是一部绝美传奇。同行的一位著名文学批评家对词人说:“认识她,我们的心灵也被净化了!”

她就是武汉画家王荫琴,就是中财诗友草月儿。

那个词人就是我。

 

(刊载于《香港文学报》)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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